纪念意义
摸鱼。剧情中间一个妄想，细节有点记不清了。A 爬塔蓝！
罪恶之城那总是亘古不息的细雨，任时间推移也不露点晴光。电闪咔擦撕开夜幕，照亮钟楼塔下一个小人影儿。
只是在这顶高的楼下显得小了，拉近了看清楚，那人来头却是不算小。蓝溪阁三个字在屏幕前的雨水里混着，路人只看见他，没人晓得第十区的会长在这里呆呆看什么。
角色的动作是和镜头连通的。走近就能看清，蓝河是，正对着遥不可及的钟塔尖顶发愣。
“想上去啊？”雨声里，一个文字泡蹦到蓝河面前，还左右跳了跳，是个机械师。
能跳到这个距离，蓝河揣着，刚刚这人应该就不知不觉立在自己后面。
他扫了眼ID，自觉没什么印象，又没顶着公会名。蓝河戒心封起两层，却只摇头说：“不想。”转身就走。
“别走啊，塔上风景很好的。”文字泡又跃进屏幕，机械师疾跑着拦到前面。
蓝河纳闷：“你想干嘛？”
“我带你上去。”机械师的文字泡冒得毫不犹豫，取出机械箱里的旋翼，在手里转了两圈。头上冒出装酷的表情。
“这玩意能带人？”蓝河问，又觉不对，回复说，“不对，我不上。”
“我的练级时间可是很宝贵的。”机械师往前走，靠近了点儿，说，“只要二十金币！”
二十金币，对这个等级的普通玩家已是不算个数了，更不提蓝河。只是蓝剑客从那文字泡里，品出一股奇怪的味道。
他移开视线，从钟塔绕了一圈又回来。怪异打消不少，蓝河想，继忧心副本记录之后，自己大概是又有点神经过敏的趋势。
“行。”蓝河发完，忽然惊醒。
自己可不是来这爬塔玩的……刚刚散了队，等级还被君莫笑给超了，本想着来罪恶之城清清次数，正好经过这钟塔，鬼使神差，停下看看。
那头机械师早已蠢蠢欲动，一个旋翼开合，金属摩擦的声音无视了雨的阻力。机械师一把架着蓝河的胳膊就往上冲。
这技能点得不低，没有干扰可以升个好一会。可实战里，可没有能给谁到处飞的自由，所以大多数机械师也不过点两点，能出效果就成。
看着距离高度，蓝河估摸着，在这等级上大约是把能点得都点上了。
为什么执着玩旋翼？就带人赚钱？
蓝河打量下面，看这黑乎乎的地方大概也没什么人想来。
而且这价格——蓝河想着就发了个“……”过去，这收入频率，显然入不敷出。
“怎么？”
蓝河还开口说了两句话，机械师仍旧坚持打字。正好旋翼时间到，机械师把剑客准准往钟塔窗格间一丢，蓝河视线一阵混乱，就听身子撞上金属架的声音。
“我操，这就是你待客之道？”蓝河怒。
连忙调整站位，才在钟塔上拉了一会。抬头看见，机械师也抬腿落在旁边。
“你得习惯一下，好几段呢。”依旧是文字泡。
蓝河没搭理，想着既然上了就索性给他带完。等着时点了交易，把金额输进去。
谁知刚点了确认，确认键又跳灭了，是对面在交易栏放了个密银吊坠，又点了确认。
蓝河疑惑，却没追问。收了银色挂坠，想前几天会里好像有人说想有空去打一个。这游戏不是只有PVE和PVP，以荣耀的版图，玩起PVX也是极有新鲜感的。
其中一项就是收集这些装饰品。蓝河瞧了眼物品栏多出来的一格灰色，有点突兀，虽然是很好看的装饰，却拉出他心里一点纠结。
君莫笑……第一次交易内容，就有这玩意。只是他当时以为那家伙要送妹子，后来才知道是为手里的银武。
还没想完，机械师猝不及防又架起蓝河的胳膊，听他“喂喂”两声，开旋翼再往头顶跳。
蓝河拉开视角，见要到钟塔顶，大概还要好一会。
又一阵碰撞，这回蓝河学聪明了，机械师撒手的时候就调好视角。然而窗格终究是不好扒，这层比起刚才又窄了一圈。
蓝河抓住栏杆，机械师重新落到他边上。看他的时候好像笑了一声，让蓝河觉得自己很滑稽。
其实机械师没在笑他，只是心情有些好。
蓝河的眼神飘开了，转悠着落在虚空里，脑袋边上打着不会停的雨。再想起刚刚的一声笑，他就觉得自己有点像，那天狼狈不堪的圣诞小偷之中一个。
啊，君莫笑，又是君莫笑。蓝河无奈。
“你不戴？”机械师的文字泡不合时宜地冒出来。
“不戴，我戴什么。”蓝河果决回。
“为什么不戴。”机械师追问。
不想戴……蓝河打了三个字，又迅速删掉。他下意识觉得这么回，对面会跟他纠缠起来。可没戴吊坠心思的他，终究还是把这句话敲了过去。
“跟你衣服挺配啊，挺好看。”机械师果真没放弃，还配了个思考的表情。
“那是，我可不是君——呸。”蓝河说到一半打急咽回去，摸摸脑袋想是哪里烧坏了老是想到无耻名号君莫笑。
他开信息看了眼，各职业的装备大约都是有可控风格的，而今依旧是走了大号蓝桥春雪的旧路，只因等级差距简朴不少。
反观永远一身花花绿绿散装配的君莫笑，就算简朴，格调也是上了不少档次的。
“走了。”机械师抛下两个字，甩开旋翼起身往上再跳跃。
距离塔顶又近几层，金属声响起，机械师继续收了箱子等CD。蓝河在愈小的空间里保持平稳，还得给机械师挪地方。
“继续刚刚的话题，你不戴？”机械师执着得可以。
“不戴。”蓝河干脆回绝。
接着生出一阵不祥的预感。
“戴一下，不然我跑路了。”机械师示威。
“我自己也能落地。”蓝河不甘示弱。
“可你上不去塔顶。”机械师不饶。
“我又不想上塔顶。”蓝河不屑。
“……”机械师用了回符号大法，说，“那你还给我钱？”
靠，这还真跟自己杠上了。
蓝河无语地拍拍键盘，他自认跟君莫笑打交道的这些日子，脾气已经磨练得更上一层楼。至于为什么两人争执得莫名其妙，蓝河将其归咎为深夜的精神恍惚。
“腾不出手戴。”蓝河调调视线，回了句十分客观的话。
“。。。”这次换成了句号，机械师好像很没好气，但又耐心得很，似乎是很闲，跟他刚刚说的“忙”完全不符。
角色换装饰，会有更换的细节动作。很显然，蓝河此时撒手戴链子，会从塔上掉下去。
“松只手，链子拿出来。”机械师指挥他。
蓝河瞅他一眼，一手拉窗一手摊开，细小的链子出现在手里。
机械师也松一只手，拎起链子的一角。蓝河会意，手指拉住另一边，跟他拉到反方向，从脖颈后绕到前。
两人都没说话，只是卡在这小地方挤得慌。机械师往近处凑，终于把手中结扣到蓝河手里的那头。
链子响了一声，晃在蓝河颈边，银色饰物来回摇摆。如他所言，的确很合适。
“听话听话。”机械师配一个抚摸的表情，蓦得让蓝河觉得自己像宠物被耍了一记。
机械师没顾忌这情绪变化，往边上一靠，凑近点，好像要说什么。
“你不觉得挺有纪念意义的么。”最后冒的依旧是文字泡。
“就这有什么纪念……意义……”蓝河皱眉，抬眼一瞥，扫过机械师那张平凡无奇的脸，大概是系统自设。
纪念意义，蓝河在心里画问号，于是联想又回到了一开始的君莫笑。
“你不会是君莫笑吧。”蓝河问。
机械师正拿旋翼出来：“什么，君莫笑是谁？”
“噢……没有。”蓝河没有问下去。他对不是竞争立场的人，还是很留有余地的。打开好友列表，君莫笑的名字还亮着，不过过了这么久，那边副本也该打完了。
蓝河又拉开公会列表，找了刚刚跟君莫笑队伍打了副本的那人，问：“打完了？”
“恩，有事吗？”
“没有。”蓝河切掉对话，这头又被机械师往上拉了一段。
已经是塔尖的下方了，游戏判定宽松，窄窄的一圈刚好够人踩。
蓝河终于不用缩着肩膀拉栏杆了，能站起来也是种解脱。他转了圈视角，在闪电助力下望这座黑暗的城，和前几天喧闹得要命的城。
机械师见他发呆，自个儿绕着窄路转转。
一个雷炸开，不知道是不是到了离天更近的距离，显得格外响。蓝河站这儿，终于是找回了站在底下时想的心事。
好吧，还是君莫笑。
那天站在塔尖上的，暂时同十二家公会联手的君莫笑。
拦都拦不住，蓝河叹气，想要是一开始这人能留在蓝溪阁就好了。可是怎么可能，他转念，他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和谁联手，君莫笑的背后是叶秋大神啊。
当时拉拢的念头变得十分苍白和可笑，这两天还整个人被反客为主，当个卧底使唤。
“走了。”机械师晃晃旋翼。
“不上了，到这就行了。”蓝河说，回头看看最高的塔尖。
“那多可惜。”机械师仍旧说，却没有劝他的想法。拉开旋翼往上升，在又一道闪电破开天空时，稳稳落在塔尖上。
蓝河目送他上去，暗想操作挺稳当。视线转来，两人也没说什么话。
过了会听见消息提示音，蓝河以为是机械师，结果看见君莫笑的名字。
“现在闲了吧，来上绝色号带人呗。”
“忙着呢，滚。”蓝河看这邀请就没好气。
“站钟塔上发呆还说忙，你不诚实啊……”叶修晃了把左边电脑的鼠标，把机械师落下一层，站他旁边。
“嗨。”机械师说。
“嗨你个……你不练级啊！就这么闲！”蓝河算是终于承认自己又被耍了。那些隐隐的感觉都不是错觉，真是隔着角色都能生出君莫笑的气场。
“你怎么开两个帐号。”蓝河问。
“我在网吧啊，想开几个开几个。”机械师笑，“帐号卡临时借的，代价可是帮他清次数啊。”
“你就为了爬个塔……”
“组队能遇隐藏，顺便咯。反正你也要清，要不要一起啊。”
“不要。”蓝河果断回绝。
“那上绝色号。”
“靠！我是卧底！你神经病呀。”蓝河泄愤般打字，想想还是删了后五个字，结果发过去又觉得气势不足。
果然不能对这个人心软一点点。
“那下本。”机械师说着扔了个组队申请过来。
蓝河无语。本要点拒绝，就愣了一会，邀请框一下子冒了满屏幕。
“快接受。”机械师扔下一句，就往塔下跳。
蓝河最终还是点了确认，满屏的框消失，变成一个组队栏。又见君莫笑一ID，蓝河觉得有点头疼。
都是无可奈何，蓝河也往下跳，临近地面甩了个银光落刃，正好抬头看见君莫笑。
“走了走了。”说着两个帐号一起朝副本门口跑。
蓝河不得不跟过去，看着俩背影，也没去想叶秋是怎么同时按俩键盘的。
正走时听见细碎的金属摩擦声，蓝河低头想起，自己还挂着刚刚戴的吊坠。真是遇了鬼了，蓝河终于知道刚刚说的“纪念意义”是什么。
“感情是纪念被你坑蒙拐骗啊。”蓝河发完消息就把链子摘了。
“哪里，这不还没拐成吗。要不要来我们兴欣啊。”
“这不是密银吊坠吧。”蓝河正要收掉，才仔细看了吊坠。原本的环圈装饰，中间被磨成了一把剑的形状。然而移到介绍，仍旧显示为密银吊坠的名字。
“升武器的时候顺道改了一下，不比星星帅一点吗。”
蓝河拎着吊坠，在闪电照明中映出银光。
“挺帅的。”他坦白。
“我到了，你快点。”叶修敲一行字，蓝河就进了视线。
早已眼熟的剑客往这跑着，只是多了个在胸前晃荡的细链。
“好看吧。”他笑了一声，“给点手工费？”
“你是要坑蒙拐骗到极致啊。”蓝河彻底无语，不过又想着的确白受之有愧，问：“要多少。”
“暂时没想到，再说吧。”
蓝河看他进本，正往前走，那人忽然转身补了句：“帮忙想想呗。”
蓝河隔着屏幕，都已经能猜个七八了。
“行了，我待会上下绝色号……”
他说着，听着前面的笑声，忍住砍他一剑的冲动，跟进了副本去。
end